《苑洛志乐》


《苑洛志乐》

《苑洛志乐》·二十卷(浙江汪启淑家藏本)
明韩邦奇撰。邦奇有《易学启蒙意见》,已著录。是书首取《律吕新书》为
之直解,凡二卷。前有邦奇《自序》,后有卫淮《序》。第三卷以下乃为邦奇所
自著。其於律吕之原,较明人所得为密,而亦不免於好奇。如《云门》、《咸池》、
《大章》、《大夏》、《大韶》、《大濩》六乐,名虽见於《周官》,而音调节
奏,汉以来无能传者。邦奇乃各为之谱,谓黄帝以士德王,《云门》象天用火,
起黄钟之徵,以生为用,则林钟也;《咸池》象地用水,起大吕之羽,以土所克
为用,则无射也;《大章》、《大韶》皆起於黄钟;夏以金德王,林钟属金,商
声,故《大夏》用林钟之商南吕,以南吕起声;商以水德王,应钟属水,羽声,
故《大濩》用应钟之羽夷则,用夷则起声。今考旋宫之法,林钟一律以黄钟之徵
为火,以仲吕之商为金。若以月律论之,则是六月之律而非金也。故邦奇於《大
夏》下自注云:“相缘如此,还用夷则为是。”则夷则为七月之律属金,与《大
濩》用应钟为十月之律属水者一例矣。然则林钟、夷则不已两岐其说乎?又谓:
“《大司乐》圜钟为宫,以南吕起声,一变在姑洗,至六变在圜钟,故云‘若乐
六变,则天神皆降’。函钟为宫,以应钟起声,一变在蕤宾,至八变在函钟,故
云‘若乐八变,则地祇皆出’。黄钟为宫,以南吕起声,一变在姑洗,至九变在
黄钟,故云‘若乐九变,则人鬼可得而礼’。”今考《左氏传》谓“五降之后不
容弹矣”,则宫、徵、商、羽、角五声也。《前汉书·礼乐志》曰“八音七始”,
则宫、徵、商、羽、角、变宫、变徵七声也。凡谱声者率不越此二端。此书圜钟
为宫,初奏以黄钟之羽南吕起声,顺生至黄钟收宫,凡得十声。次奏用林钟之羽
姑洗起声,而姑洗实为前奏黄钟之角,所谓用宫逐羽而清角生也。函钟为宫,用
太蔟之羽应钟起声,顺生至本宫太蔟,又顺生徵、商二律,复自商逆转徵、宫二
律收宫,凡得十四声。商不顺生羽而逆转为徵,所谓引商刻羽而流徵成也。黄钟
为宫,凡阳律之奏用宫逐羽,阴吕之奏引商刻羽,是以十声与十四声各五奏也。
至谓周乐皆以羽起声,本於《咸池》,而於黄钟为宫,起南吕,则用黄钟本宫之
羽;函钟为宫,起应钟,应钟为太蔟之羽,太蔟为林钟之徵,则又用徵之羽矣;
圜钟为宫,起南吕,南吕为黄钟之羽,黄钟为圜钟之羽,则又用羽之羽矣。同一
用羽起声,而所用之法又岐而为三。推其意,不过误解《周礼》“八变”、“九
变”之文。以函钟为宫当在初奏之第九声,方与“八变”合,即不得不以应钟为
第一声,而应钟非函钟之羽也。以圜钟为宫当在初奏之第七声,方与“六变”合,
即不得不以南吕为第一声,而南吕非圜钟之羽也。即又不得不谓应钟为羽之羽,
南吕为徵之羽矣。由杜撰而迁就,由迁就而支离,此数卷最为偏驳。其他若谓凡
律空围九分,无大小之异,其九分为九方分;蕤宾损一下生大吕,优於益一上生
大吕。以黄钟至夹钟四清声为可废,以夷则至应钟四律围径不当递减,虽其说多
本前人,然决择颇允。又若考定度量、权衡、乐器、乐舞、乐曲之类,皆能本经
据史,具见学术,与不知而妄作者究有迳庭。史称邦奇性嗜学,自诸经、子史及
天文、地理、乐律、术数、兵法之书,无不通究,所撰《志乐》尤为世所珍,亦
有以焉。末有嘉靖二十八年其门人杨继盛《序》。据继盛自作《年谱》,盖尝学
乐於邦奇。所云夜梦虞舜击钟定律之事,颇为荒渺。然继盛非妄语者,亦足见其
师弟覃精是事,寤寐不忘矣。